工业水处理, 2021, 41(3): 17-22 doi: 10.11894/iwt.2020-0384

专论与综述

吡啶废水新型微生物法处理研究进展

张琪,, 刘玉香,

Research progress in the treatment of pyridine wastewater by novel microorganism method

Zhang Qi,, Liu Yuxiang,

通讯作者: 刘玉香, 博士, 教授, 电话: 13753184418, E-mail: yuxiangliu2002@126.com

收稿日期: 2020-01-8  

Received: 2020-01-8  

作者简介 About authors

张琪(1994-),硕士电话:18834198683,E-mail:zclq_111@qq.com , E-mail:zclq_111@qq.com

Abstract

Pyridine and its derivatives are a typical type of nitrogen-containing heterocyclic pollutants. They are extremely water-soluble and are widely used in many chemical, pharmaceutical, and pesticide industries. So they are easily transferred to groundwater, soil and lakes along with wastewater discharge, causing various environmental problems and health threats. The novel biological treatment technologies and research progress of pyridine-containing wastewater are reviewed, which may help to propos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 for degradation of pyridine compounds.

Keywords: pyridine wastewater ; novel microbial treatment technology ; organic mineraliz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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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

张琪, 刘玉香. 吡啶废水新型微生物法处理研究进展. 工业水处理[J], 2021, 41(3): 17-22 doi:10.11894/iwt.2020-0384

Zhang Qi. Research progress in the treatment of pyridine wastewater by novel microorganism method. Industrial Water Treatment[J], 2021, 41(3): 17-22 doi:10.11894/iwt.2020-0384

吡啶是一类难降解有毒氮杂环化合物的典型代表1。吡啶及其衍生物是含氮杂环化合物(NHCs)中的重要组成2,许多工业生产过程中如药品、染料及农药均是伴随着吡啶类化合物而展开3-4。例如在制药工业生产抗结核类药物异烟肼、降压药物硝苯地平5,农业作业中使用的吡氯仑、敌草快6、百草枯7、氟啶酮、硝普林等农药生产过程产生的废水中有浓度可观的吡啶及其衍生物的存在1, 8-9。煤焦化、煤气化等煤炭加工过程中也有吡啶及其衍生物的生成1, 10-12。由于吡啶的毒性和致畸性,含吡啶的废水若不经过妥善处理而排放势必会对人类健康和环境质量产生影响13-16

实际处理工程中通常采用将高级氧化法结合微生物法来进行实际工业污废水中吡啶的降解17-18,但往往该类处理工程不仅占地面积庞大,运行及维护的成本也十分巨大,抗冲击负荷性能也较弱,处理效果不理想。因此,找到一种可持续发展且高效处理处置吡啶废水的方法势在必行。由于物理化学方法处理含吡啶废水总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因而将微生物应用于此类废水处理中的研究逐渐成为了目前废水处理的研究热点19-22。微生物法处理废水的构筑物建造及运行费用低廉,技术成熟,同领域研究也较为深入,并且由于微生物的作用,目标有机污染物会随着微生物的生长繁殖而逐渐迁移转化直至最终消失而不产生其他有害中间产物,具有很好的应用前景23。笔者总结了近年来吡啶废水新型微生物法处理研究进展。

1 高效菌株降解吡啶研究现状及降解机理

微生物降解是微生物或其他生物制剂对有机物质的化学分解,是去除吡啶这类难降解污染物的重要途径。微生物降解通常涉及一系列复杂的生化反应,并通常随着所涉及的微生物而变化。而由于吡啶环极稳定的特性,对吡啶生物降解考察的重要一环则是生物矿化,即研究有机物向无机矿物质的转化途径。目前国内外很多学者针对这些能进行降解吡啶的微生物种类、降解途径以及矿化程度进行了系统的研究。

1.1 高效菌株的筛选

由于吡啶具有高毒性,生物降解性差,传统的活性污泥法难以满足工业废水处理中高浓度高负荷吡啶的冲击,因此许多学者研究筛选特定微生物对吡啶进行生物降解,见表 1

表1   一些吡啶降解菌株的种属及其来源

种属菌株来源
产碱杆菌属AlcaligenesAlcaligenes faecalis ITRCEM224活性污泥
芽孢杆菌属BacillusBacillus cereus ITRCEM124活性污泥
Bacillus sphaericus3生物滤池
短小芽孢杆菌属LysinibacilluLysinibacillus cresolivorans25焦化废水
诺卡氏菌属NocardiaNocardia sp. Z126土壤
副球菌属ParacoccusParacoccus sp BW00127焦化污泥
Paracoccus sp KT-528农药厂污染土壤
假单胞菌属PseudomonasPseudomonas pseudoalcaligenes-KPN29花园土壤
根瘤菌属RhizobiumRhizobium sp. NJUST1830污染土壤
红球菌属RhodococcusRhodococcus Chr-931制革厂的好氧反应器活性污泥
希瓦氏菌属ShewanellaShewanella putrefaciens3生物滤池
申氏杆菌属ShinellaShinella zoogloeoides BC02632焦化活性污泥
链霉菌属StreptomyceStreptomyces sp. HJ0233焦炉废水活性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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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吡啶微生物降解机理

由于吡啶环在邻位2和对位4位置是缺电子的,因此吡啶环在这些位置上更具负电性,并能抵抗亲电攻击,因此有利于亲核攻击5。微生物利用吡啶的这一特征来进行生物降解。在之前学者们的研究中通过GC/MS或HPLC/MS分析指出了许多微生物系统降解吡啶的降解中间体结构并推测其路径,这对未来探索吡啶类化合物在生物降解系统以及生态系统中的环境行为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视野。笔者对比总结了多种微生物降解过程中的降解途径。

在好氧环境中,吡啶化合物通常先被羟基化,并代谢为甲酸。羟基化作用是在与N-杂原子相邻的位置开始的,同时许多研究已经充分表征了催化这些羟化反应的酶为含钼羟化酶34。根据Bai Yaohui等27的研究结果,在由副球菌Paracoccus sp. BW001作用的吡啶生物降解系统中,吡啶环先发生脱氨基反应,之后是连续的氧化加羟基反应,随后生成戊二醛、戊二酸半醛和戊二酸等中间体,同时吡啶环上的氮会以NH4+-N形式继续在水溶液中存在。G. K. Watson等26的研究则证明了吡啶可以被土壤中筛选出的芽孢杆菌Bacillus 4和诺卡氏菌Nocardia KM-2降解,并通过吡啶环的羟基化、羧化和脱氨作用生成关键中间产物甲酸和琥珀酸以及副产物NH4+-N。Yongming Zhang等35在微生物-紫外光解系统中的研究证明,吡啶环先经过加氢化和羟化,然后进行羰基化和羧化,随后发生裂解,原本杂环上的氮以NH4+-N形式从杂环上脱落,其中丁二酸半醛、丁二酸和甲酸是主要中间体。Jing Wang等36Paracoccus sp. NJUST30的吡啶降解产物进行分析后,提出了三种可能的吡啶生物降解途径:路径一的第一步是含氮杂环的C1、C2位置羟基化,随后两个羟基之间的C—C键断裂,同时羟基被氧化并进一步生成2-丁烯二酸,同时释放氨基甲酸,氨基甲酸随着微生物的代谢作用释放NH4+-N。路径二首先是通过吡啶环C1位的羟基化和氢化,随后吡啶环上的C—N键和C—C键都被氢化形成哌啶-2-醇,并进一步氧化形成4-甲酰氨基丁酸,并随着微生物的矿化作用释放NH4+-N;路径三是吡啶的羟基化开始,然后在吡啶环上C2位发生羰基化并被转化为酰胺衍生物。最后,有机酸如氨基甲酸、琥珀酸半醛、2-羰基琥珀酸和4-甲酰氨基丁酸被微生物矿化,而含氮化合物如乙酰胺等则可以转化为NH4+-N。

而在厌氧环境下吡啶的生物降解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电子受体的存在,因此厌氧条件下吡啶的代谢途径还暂时没有被学者们广泛研究。一些学者认为厌氧环境吡啶降解是通过环还原或环裂解来启动的29。在Jingxin Shi等20对厌氧吡啶降解路径的研究中,解释了吡啶厌氧降解首先通过N1=C2双键断裂,在N1处发生加氢反应,在C2处添加—CH3,形成2-甲基吡啶。然后是吡啶环裂解的关键步骤,N1—C2单键断裂导致产生1,3-己烯和NH4+-N,所有步骤中并不涉及吡啶的羟基化反应。

由前述学者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大多数研究报告了两种吡啶环降解的一般策略,即一种为涉及吡啶环的初始羟基化,另一种为不涉及羟基化的环还原或环裂解,随后生成小分子类有机化合物在微生物的作用下逐步矿化为无机物,吡啶环上的氮最终也会以NH4+-N形式继续在水环境中存在。

1.3 吡啶生物降解的共代谢研究

废水生物处理系统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体系,在以工业废水为主时,其中污染物种类众多,微生物多样性高,因此研究吡啶与其他污染物被微生物降解的共代谢作用对生化工艺优化、强化非常关键。R. Cha-ndra等24利用两种能够降解吡啶的好氧细菌Bacillus cereus ITRCEM1和Alcaligenes faecalis ITRCEM2进行共代谢机制试验。结果表明苯酚和甲醛的存在显示出对吡啶降解的抑制作用,而甲基吡啶则有利于细菌的生长和对吡啶的降解。Jiquan Sun等31则通过对菌株Rhodococcus strain Chr-9进行共机制代谢研究发现,当吡啶是唯一的碳和能源时,培养基中的六价铬不会被菌株还原。而当在葡萄糖和吡啶为共同碳源时菌株Chr-9可以还原六价铬并同时降解吡啶。该菌株还可以通过100 mg/L苯酚增强吡啶降解能力。但当培养基中苯酚质量浓度大于400 mg/L时吡啶的降解受到抑制。进一步分析出现苯酚对吡啶降解的刺激和抑制这种现象可能归因于苯酚和吡啶竞争羟化酶基因,当培养基中同时存在吡啶和苯酚时,苯酚羟化酶基因mRNA的表达要比仅存在苯酚或吡啶时高。

虽然微生物法处理吡啶废水有着许多明显的优点如降解并矿化吡啶效果好,运行能耗及成本较低,但也存在着一系列的局限与问题,如副产物NH4+-N在水环境中的积累问题。这也对许多研究此类废水处理的研究人员提出了新的问题亟待解决。

2 高效菌株生物强化应用

随着高效吡啶降解菌陆续从环境中分离出来,并且在吡啶废水处理中表现出了优秀应用前景,许多学者开始研究其在实际含吡啶污废水处理方面的应用。在近年来,生物强化的概念引起了越来越多学者们的关注,一些难降解有机物如吡啶因其化学结构较稳定可能无法被微生物代谢并有效地用作底物,或环境中可能不能同时存在所有必需的微生物,以至于需要引入不同种类的微生物进行生物降解,因此这种方法可以改善一些难降解污染物的生物降解。但由于涉及吡啶等含氮杂环化合物的工业生产过程较为复杂,从这些行业中生产的污废水的成分也较为繁杂,因此这部分研究大多数还处在实验室中对各种反应器的小试或中试阶段。

在处理系统中加入降解吡啶的细菌37-38或固定化的细菌细胞39的生物强化也被用于增强吡啶及其衍生物的分解。Yaohui Bai等37研究了两种降解吡啶的细菌和两种降解喹啉的细菌并以此进行生物强化处理焦化废水,并以序批式间歇反应器(SBR)对吡啶、喹啉以及COD的处理效率进行比较研究。结果表明,焦化活性污泥加4种降解细菌混合物的处理效率远优于仅焦化活性污泥或仅混合降解菌的处理效率,经过生物增强的SBR表现出更好的处理效率和更强的处理高吡啶和喹啉冲击负荷的能力。Donghui Wen等9将以吡啶用作其唯一碳和氮源的菌株Paracoccus W12添加到膜生物反应器(MBR)以增强对制药废水的处理。结果表明,生物强化MBR和非生物强化MBR的COD以及TN去除率相似,但生物强化反应器中吡啶去除率明显提高。当吡啶的进水质量浓度为250~500 mg/L时,不添加W12的吡啶平均出水质量浓度为57.2 mg/L,而添加高效菌种W12平均出水质量浓度为10.2 mg/L。乔琳等40探索了投加固定化吡啶降解菌Paracoccus sp. KT-5在接种活性污泥的序批式反应器中用以强化吡啶的生物降解,并与未投加固定化微生物的反应器进行对照,当吡啶初始质量浓度从782.4 mg/L增加至2 934 mg/L,投加菌株的生物强化反应器比非生物强化反应器具有明显优势。在许多微生物处理系统中,一些难降解有机物废水在被添加入处理系统中时微生物可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而生物强化技术可以通过添加特定功能微生物作为强化菌剂来克服这些挑战,因为它的主要优点之一是可以针对目标污水中占主导地位的特定污染物量身定制处理方法。因此,这种方法对于解决越来越多的难降解污染物以及高浓度污染物都具有应用前景。

一些具有特殊性能的生物强化菌株在添加入处理系统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令人欣喜的效果。Ji Liang等41将吡啶降解菌株Rhizobium sp. NJUST18以及Shinella granuli NJUST29组合强化接种连续序批式间歇反应器(SBR),在短短42 d的运行时间后形成了直径为0.2~0.5 mm的好氧颗粒污泥,在进水吡啶质量浓度从1 000 mg/L逐渐增长至3 000 mg/L时,组合强化接种的反应器出水吡啶残留量始终显著低于其他反应器。表明吡啶高效降解菌株组合作为生物强化接种物在系统中形成的好氧颗粒污泥处理高强度吡啶废水方面具有广阔的前景。这些生物强化应用研究通过引入特定功能微生物,如具有凝聚能力的菌株等从而使微生物系统形成高抗冲击负荷能力污泥,同时提高整体出水水质等优良性能。

3 吡啶降解结合硝化反硝化同步脱碳除氮研究

吡啶降解微生物的分离和表征以及通过添加吡啶降解微生物对生物反应器进行生物强化的研究已被广泛报道,但这些研究大多数集中在吡啶的降解效率,并未关注吡啶降解矿化生成的副产物NH4+-N的降解问题。单靠一种菌株或一种反应器构型很难使NH4+-N完全降解,但若将吡啶降解菌与具有相应的硝化反硝化性能微生物同时接种于吡啶废水处理系统中,又会发生由于吡啶对微生物的高毒性和强抑制性,抑制功能微生物的硝化反硝化作用的现象。这也对许多研究此类废水处理的研究人员提出了新的问题亟待解决。

由于吡啶这种目标污染物的降解特性,导致吡啶被微生物降解矿化后的水体还需要继续对水体中的NH4+-N进行进一步处理。然而现如今一些研究人员结合这一特点,利用设计不同反应器构型将吡啶生物降解时产生的NH4+-N硝化,并随之利用NO3--N作为电子受体进行缺氧降解。近年来许多研究证实通过微生物在缺氧条件下以吡啶作为碳源进行反硝化从而实现同步脱碳除氮。Jinyou Shen等42在其设计的厌氧折流板反应器耦合移动床生物膜反应器(ABR-MBBR)中,在ABR中生物降解吡啶环释放的NH4+-N可以在MBBR中有效地硝化。为了利用MBBR中产生的NO3--N作为吡啶生物降解的电子受体,将MBBR的流出物再循环到ABR中,其中ABR进水中的吡啶和MBBR中产生的NO3--N可以同步去除。当再循环率为400%时,吡啶剩余质量浓度为(25.3±11.2)mg/L,TN去除率约为76.5%。Cheng Hou等43在其设计的新型反应器——内圈缺氧/氧动力学膜生物反应器(A/O-DMBR)中实现了初始质量浓度为1 500 mg/L吡啶的完全降解,同时TN和TOC的降解率在反应器运行260 d时分别高达85.8%±0.3%与98.7%±0.4%,吡啶生物降解释放的NH4+-N在氧化区被氨氧化细菌(AOB)有效硝化为NO3--N,然后再循环到缺氧区作为吡啶生物降解的电子受体,从而随着吡啶降解,氮素也可被同步去除。Xiaodong Liu等44在好氧颗粒污泥系统中实现了吡啶去除及同步硝化反硝化,在吡啶初始质量浓度为1 500 mg/L时能在7 h内完全降解,同时达到最大TN去除率40.97%±0.95%。这是由于在反应器中形成的0.5~1 mm好氧颗粒在SBR循环的初始阶段,吡啶在颗粒的有氧层被好氧降解。同时由于高孔隙率和高比表面积,吡啶被好氧颗粒吸收,然后发生颗粒内扩散。吸附的吡啶可以进一步降解并以细胞内/细胞外聚合物的形式储存。用吡啶的生物降解中间体,可以将最后一次SBR循环产生的亚硝酸盐在好氧颗粒污泥的缺氧层中反硝化,大部分进水中的吡啶降解后,从吡啶释放的NH4+-N可以硝化为NO2--N,这可以在好氧颗粒污泥的缺氧层中进一步反硝化。吡啶生物降解结合硝化反硝化同步脱碳除氮的研究能够很好地解决吡啶生物降解产生的副产物NH4+-N在水环境中的积累问题。

4 展望

结合当前研究热点介绍了吡啶高效降解菌株以及其生物强化工艺可有效降解矿化去除废水中吡啶类化合物,同时总结了一些微生物降解吡啶的途径与机理,还综述了一些吡啶降解结合硝化反硝化同步脱碳除氮研究,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目前,现有的国内外研究成果对吡啶类污废水的研究手段仍较为单一,同时研究规模也局限在实验室阶段,这使得吡啶及其衍生物废水处理技术在实际应用中较为落后。在未来研究中,学者们应该继续探索吡啶在自然环境中的迁移转化与生物修复情况,同时研究降解杂环吡啶类污染物的微生物群落以及它们之间与复杂反应器系统中存在的其他群落之间的相互作用。与此同时,如何将实验室规模研究成果运用至实际工业废水处理则会成为之后学者们的研究方向与热点,同时结合多种新型微生物处理技术以形成吡啶类污染物降解组合工艺,则需要研究者们继续做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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